加拿大今日消息(常旭)早就听人说去亚当斯河 Adams River 观赏三文鱼为胜景之胜。又说今年是百年难遇的三文鱼徊流的大年,洄流的三文鱼数量可达250万之多。我有心亲睹一番,逐决定与妻同往。之前观赏威化溪三文鱼养殖场时,看到图片中的水下三文鱼,我就萌生了拍摄水下三文鱼的想法。威化溪是一人工养殖厂,游人不可下入水里。而亚当斯河是天然河道,有机会拍到水下的三文鱼。此次亚当斯河之行就是要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我们踩着晨曦的曙光奔赴实现久远夙愿的圣地。从温哥华出发,单程的路线要480多公里。出发前与老婆达成协议;希望她能至少驾车200公里以上,因为我想在她驾车的时候抓拍一些沿途的景色。进山后我让老婆驾车,我才拍了没几张照片,人家开了不到80公里就提出换人。我想还有下半场嘛。结果人家下半场后就再也不上场了,无论你怎样抬高出场费都不干,直至全场比赛结束。本是想当一路的摄影师却作了一路的导游兼司机。
亚当斯河(Adams River)属BC省菲沙河(Fraser River)的一个小支流,但它却是菲沙河附近流域红鲑(三文鱼)洄流数量最多的河流。位于温哥华东北方向的 RODERICK HAIG-BRON 是一个我们今天要去观赏红鲑鱼洄流的省立公园。
上午11:30就到达了公园,门票一辆车5块钱。我建议先快速地绕公园巡视一圈,确定了拍摄地点后再取设备,我们的所谓设备就是一个鱼缸。公园不大,十分钟就能到达河岸,巡视属多此一举。
今天河里的鱼很多。不过我们是第一次来,对于鱼的多少也无概念。不用多想我们就回返回泊车场。想想河岸边满是观鱼的人,提着鱼缸进来不知让人们做何感想。不行,我不能提着鱼缸,我怕丢不起这个人。回到车里,我换好雨鞋,背起相机包试探着对老婆说:"今天人挺多,我们拿鱼缸会让人感觉很怪异吧。"
老婆说:" 我来拿鱼缸,我不怕。" 哎呦,我的好老婆呀,你咋就这么心有灵犀不点就通呢。我忙说:" 回去的车程我全开,我不照相了。"
就这样,老婆拎着鱼缸前面走,我端着相机跟在后面。事情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所有遇见我们(其实只是老婆)的人都向提着鱼缸的老婆投以异样的神色与目光。我渐次地与老婆拉开了距离,不让那刺人的目光射在我身上。我揣摩着人们的想法;你们是要把三文鱼的孕妇劫回家去?你们要吃正在生孩子的三文鱼产妇吗?
看见河边忙着观景和拍照的游人,我们希望他们不要转过身来,我们会像水中静悄游走的三文鱼一样从你们身后静音地驶过。
这质疑的背后隐含着加国人对拿着鱼缸准备打捞三文鱼的中国大妈的逆袭之举所带来的不解和困惑;其中的世俗和道德的批评和批判也必在其中。我暗中替蒙冤的中国大妈叫屈;俺们不是来捞鱼的,更不是要把三文鱼来烧烤煎炸;俺们是为三文鱼拍倩照的,是来弘扬三文鱼文化的。
今天是晴天薄云,是拍摄的绝佳良辰。我们位于河流的北面,整个河面处于逆光条件,河水的反光使得从水面很难将水中的鱼拍得清楚。不过拍摄水面不是我今天的任务。我步入河中,把相机放入鱼缸里,把鱼缸侵入水中,手握相机遥控器,开始将夙愿变成数码......
拍摄水下三文鱼,只能用近距离短焦镜头。我用24-70mm的短焦端拍摄,自动对焦是我永恒的选择。不能指望增大焦距来获取放大的鱼体。当与鱼体的距离超过了一米左右,就丧失了起码的清晰度,但不妨碍你拍出重度雾霾下的三文鱼。所以,制胜的法宝是;靠近、靠近、再靠近。
鲑鱼(三文鱼)产卵出生于淡水的小溪,待孵化后游向大海。在海里生活四年左右,再溯流而上,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它们的出生地,履行它们生衍后代的重任。
鲑鱼的返乡之路可谓充满艰苦磨难。首先,在开始返乡时鲑鱼就停止了进食。从始至终,都受到来自空中和水中天敌的围追堵截。在冲向淡水之前的海路途中一直受到鲨鱼的追击。在进入淡水河道时又受到早已恭候多时的棕熊的猎杀。面对丰盛的鲑鱼大餐,棕熊只吃鱼脑和鱼籽,剩下的鱼身则由海雕清理。大部分鲑鱼在归乡的途中就遭天敌鱼肉而亡命途中,或因精力衰竭而未能抵达终点。但鲑鱼凭借数量的优势,在牺牲了无数同伴的情况下仍有一部分幸存者回到了故乡的小溪。但此时的它们已面目全非,银色的身躯已变得通红,头和尾被涂了一层绿色,背部隆起一座单峰,雄性鲑鱼的嘴部像鹰嘴一样呈勾状,浑身遍体鳞伤,与出发的状态相比迥然不同。但此状态正是鲑鱼的婚姻色,和我们国人婚礼中所用的红色一样;这说明鲑鱼的繁殖已进入前夜。
雄性鲑鱼开始为争夺心爱的新娘展开争斗。雄鱼之间激烈地相互冲撞,而高贵的雌鱼也不会轻易地下嫁。婚姻的结盟亦遵守强强联手的原则而缔结。经过激烈的格斗,鲑鱼们终于双宿双栖结为连理。它们成双成对地在河床的沙石上寻找适合心意的产床。我用相机所记录的正是这弥足珍贵的最后时刻。
完成了分娩后代的使命,鲑鱼们已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和体能。它们太累了,太苦了,太需要休息了;它们用永久的休息向一路的磨难说再见;它们以迈进生命终点的方式以卸己任;它们要在生命诞生的地方来祭奠生命的轮回;它们所实现的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众苦永寂、涅槃重生的境界。
河床上布满了成年鲑鱼的尸体,其分解之后的养分使得水生植物得以发展壮大;同时,还为来年出生的小鲑鱼储备了丰富的食物以供它们成长。待小鲑鱼成长后,再次地重蹈前辈之覆辙游向大海。
霎时间,我一个寒碜冒出心来;这裹挟着亚当斯河水的静谧山林,四溢着萧飒渗骨的阴寒;一场生死更迭的悲戚挽歌伴随着秋水荡涤着每块泥卵;这场使然于天造地创的大屠杀令我们共居于同座星球的人类不能不作怜悯之想;我们会为我们种系之延续赴死无怨吗?我们离这样的时期还远吗?看看我们人类今天的所作所为;为着一片土地或山水厮杀的不可开交......我们真的以为我们会比鲑鱼更久远的存活于世吗?我笃信;或许当人类从地球上消失的时候,三文鱼一定还活着。人类需要三文鱼,三文鱼不需要人类.......我驾车缓缓驶离这一令人产生无限遐想的圣地;我们以崇敬的心情向亚当斯河说再见。
下面几张是PS后的效果图。